南边的冬景

南方的冬天，是悄无声息地渗透过来的。没有北国那样凛冽的号角，它更像一场绵长而耐心的浸润。先是连续几日的阴雨，雨丝细得像雾，带着一股执拗的凉意，能钻进你的骨头缝里。湿气无所不在，晾了一周的衣服摸上去还是潮冷的，墙壁甚至可能沁出水珠，整个世界仿佛一块吸饱了水的厚重海绵。

人便在这湿冷的包围里，不自觉地缩起了身子。那份冷，不是干脆利落的，而是黏稠的、阴柔的，让你无处可躲。屋里屋外，几乎一个温度；被褥也失去了干爽的慰藉，只剩下沉甸甸的潮气。人们说话时，嘴边呵出一团团白气，在清寂的空气中停留片刻，旋即又被更大的潮湿吞没了。

然而，就在这片无孔不入的潮湿与灰蒙蒙的天色底下，生命依然在固执地显露着痕迹。墙角的老梅树，黝黑的枝干被雨水浸得发亮，却在梢头爆出了星星点点鹅黄的蓓蕾，那幽微的暗香，仿佛也是潮湿的，一缕缕，拂之不去。

这便是南方的冬了，一种需要你用体温去慢慢对抗，并在这种漫长的对抗中，品味出几分清寂与坚韧的季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