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《血色齿轮》
太平间排风扇发出垂死般的嗡鸣，林小满攥着江临舟的金属铭牌蜷缩在B3冷藏柜后方。电子锁倒计时显示03:59:47，这是她从护士站偷来的镇静剂能维持的极限时间。当江临舟被推进-18℃冰柜时，她注意到对方后颈皮肤下凸起的六边形芯片阵列——与父亲实验室里那台量子计算机散热口的构造完全一致。
"他们来了。"
江临舟突然抓住她脚踝，腐坏的苹果味气息喷在耳畔。林小满的瞳孔骤然收缩，冷藏室墙壁正渗出暗红色粘液，那些液体在月光下凝结成父亲签署的股权转让书图案。警报声响起的瞬间，江临舟的轮椅扶手弹出手术刀片，寒光闪过时，她看见十二个黑衣人手腕上的蛇形纹身正在蠕动。
钢制推车撞碎防爆玻璃的刹那，林小满被推入通风管道。江临舟的机械心脏发出蜂鸣警报，他扯开衬衫露出胸腔里跳动的蓝光装置："记住，当齿轮开始逆向旋转..."话音未落，三枚麻醉针精准扎入他的颈椎接口。林小满在剧痛中抓住他滑落的怀表，表盖内侧的全息地图显示着江畔别墅地下三十层的实验室坐标。
地下停车场弥漫着福尔马林与铁锈混合的气味。林小满拖着骨折的左腿躲进江临舟的黑色轿车，车载AI突然启动："欢迎回家，江总。"中控屏幕亮起，实时监控画面里父亲正将装有金属牌的保险箱交给戴鸭舌帽的男人。林小满颤抖着放大画面，保险箱密码锁上赫然印着母亲生前的生日——那个被全家称为"意外火灾"的日子。
"你父亲比想象中忠诚。"
江临舟的声音从后座传来，他的石膏夹层里伸出微型机械臂，正在破解车载导航系统。仪表盘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，林小满看见十年前那个雨夜：本该死于车祸的江临舟站在燃烧的江氏集团总部前，手中握着与父亲相同的钢笔，笔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荧蓝液体。
轮胎摩擦声撕裂寂静。林小满猛打方向盘撞向立柱，安全气囊弹出的瞬间，江临舟的机械心脏迸发强光。她看见后视镜里的倒影——驾驶座上的自己眼眶里嵌着微型摄像头，副驾驶座下方藏着带倒刺的钢索。当黑衣人的电击棍击碎车窗时，江临舟突然暴起，机械手指插入自己眼眶扯出数据线："快走！他们在用神经同步追踪！"
防空洞的应急灯管滋滋作响。林小满攥着染血的校服衬衫，上面用荧光笔写着父亲实验室密码。江临舟倚在生锈的铁架上调试设备，他的左眼已被替换成旋转的激光发射器，右臂伤口处蠕动的肉芽组织正在编织成微型机器人。
"他们给你植入的Rh阴性血是谎言。"
全息投影在潮湿的墙壁上展开，林小满看见自己的基因图谱与江氏集团初代创始人的完全重合。江临舟将注射器扎进她手臂："这是从你父亲脊髓液中提取的记忆清除剂，现在该看看真相了。"
剧痛中，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脑海：五岁的自己站在基因培养舱前，舱内漂浮着与江临舟面容相同的胚胎；母亲被锁在精神病院的画面里，床头柜压着写有"不要相信1993年7月15日"的血书；而父亲与江氏总裁握手的新闻报道中，两人无名指上的蛇形戒指正在渗血。
"你才是最初的容器。"
江临舟的机械手指插入她后颈，抽取出荧蓝液体："二十年前他们用你的基因克隆出我，现在该物归原主了。"林小满的视网膜上闪过倒计时——00:04:32，这是她身体里纳米虫群激活的剩余时间
江畔别墅地下实验室的液氮管道发出悲鸣。林小满握着激光切割器冲进核心舱室，七具与江临舟相同的克隆体悬浮在营养液中。控制台屏幕亮起，父亲的脸出现在全息投影中："欢迎见证新纪元，我的孩子们。"
"你父亲不是人。"
江临舟的机械心脏突然过载爆炸，飞溅的碎片中，林小满看见他最后的口型是"快毁掉"。当她将切割器对准基因培养舱时，舱内突然伸出无数苍白手臂——那些手臂的掌心都刻着她的生日。记忆如洪水决堤：原来所谓的车祸，不过是她亲手将毒药注入父亲的咖啡杯；而江临舟胸口的机械装置，正是她十岁那年送给"哥哥"的生日礼物。
警报声响彻地下十八层。林小满在最后一刻按下自毁按钮，耀眼蓝光中，她看见江临舟的残骸重组为机械巨蟒，而自己的倒影在控制台上分裂成无数个分身。当通风管道传来父亲熟悉的脚步声时，她突然明白：这场持续二十年的阴谋里，从来就没有活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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